程致远失魂落魄回到办公室，通讯员急匆匆拿来药，又倒了水：“政委，您烧还没退，赶紧把药吃了吧……”

然而程致远却摇摇头：“放着吧，我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
通讯员欲言又止，见他又摆摆手，才放下药和水，敬了礼转身出去。

看着桌上的药，程致远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。

也许从孟娇月告诉他她已经爱上别人的那一刻，他的心已经死了。

他麻木地伏在桌上，逐渐模糊的意识像只大手，把他扯进深渊。

……

“致远？致远！你快醒醒啊！”

好吵……

“致远！你都昏迷四天了，你赶紧醒醒啊……”

这个声音是……妈？

程致远奋力抬起沉重的眼皮，入眼便是大片白墙，还有正在滴药水的黄胶管。

见他醒了，程母喜极而泣：“你可算醒了……”

程致远一时没反应过来：“我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“你高烧引起肺炎，昏迷了整整四天呢！”

程母倒了杯水，对他的态度似是软和了下来，但还是夹杂着恨铁不成钢：“听通讯员同志说你是因为淋着雨回去才发烧……人都已经没了，你才知道痛。”

听了这话，程致远愣了：“什么没了？”

程母面色微变：“难不成你连脑子都烧坏了？今天正好是娇月的头七。”

一句话像是雷在程致远耳畔震响。

孟娇月的头七？

她不是跟孟沐泽结婚了吗！？

他眼神颤了颤，强忍着浑身的无力坐起身，猛地拔掉了针头。

手背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，这不是梦。

可那一年又是什么？

他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孟娇月，她有父母，上了大学，甚至爱上了别人，成了别人的妻子……

程母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：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
她叫来护士重新给他扎上针。

而程致远就像被抽离了灵魂，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
程母虽然因为孟娇月的事儿对他心存芥蒂，但终归是自己儿子，还是不免担心起来：“致远？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过了很久，程致远的眼神才重新有了光。

他僵硬转头看着母亲，嚅动着干裂的嘴唇：“妈，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
程母愣了愣，好像是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，一下就红了眼：“你现在知道错了，都晚了。”

“是，已经晚了。”

“我不该自以为是的介入娇月的生活，我让她消磨了对婚姻所有的信心，我让她受了太多委屈，是我害死了她，是我……”

程致远低下头，颤抖的双手抱着头，像是一个忏悔的罪人。

听着这些话，程母落下了泪，却说不出话。

原本沉寂的病房，回荡着男人沙哑的呜咽。

……

次日。

程致远不顾医生的劝阻硬是出了院，他没有回军区，而是去了墓园。

天空飘着细雨，他站在一座新墓碑前，缓缓蹲下，将怀中的花轻轻放下。

碑上照片里的孟娇月笑的依旧那样明媚鲜活。

程致远扬起嘴角，惨淡一笑：“我知道，你大概是不愿意见到但我的，但我还是自私的来了……”

“娇月，我看到了你没有我的生活，很幸福，是我从没有给过你的。”

说到这儿，他眼眶湿了：“对不起，是我辜负了你……”